那个冬天,寒冷刺骨,就连教室的玻璃窗都结满了厚厚的冰花。我手着圆珠笔,在草稿纸上随意涂鸦,不经意间,班主任的呼唤打断了我的思绪——爷爷住院了。
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整个走廊,我踮起脚尖,努力旋转门把手,进入了病房。爷爷倚靠在床头,膝盖上铺着一张红纸,剪刀随着铅笔的痕迹游走,碎屑如同雪花般飘落在雪白的被单上。当我走近时,他抬起头,我看见氧气面罩里升起一团雾气,仿佛是他对我温暖的回应。
“您怎么……”我刚开口,就被爷爷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,震得输液架簌簌作响。护士急忙冲进病房调整呼吸机,而爷爷却把刚剪好的蝴蝶轻轻塞进我手心。他手腕上的青筋毕露,缠绕着透明的塑料管,仿佛初春的爬山虎紧紧地缠着老树。
时光荏苒,直到整理爷爷的遗物那天,我才在樟木箱底发现了一个尘封的铁皮盒子。褪色的红纸层层叠叠,上面描绘的十二生肖在泛黄的宣纸上栩栩如生。最底层压着一张未完成的“福”字剪纸,半边剪好的蝙蝠翅膀下,歪歪扭扭地写着:“给孙女高考的礼”。
如今,我坐在高考考场之中,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跳跃,洒在试卷上。作文纸上的阴影让我回想起那个最后的午后,回想起剪刀游走的沙沙声与监护仪的嗡嗡声交织在一起。我突然明白,或许真正的春天从来不在窗外的风景中,而是在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牵挂里,在每个由爱意雕琢的细微之处。这份深深的牵挂和爱意,就像爷爷手中的剪纸,虽然未完成,却充满了无尽的爱与温暖。